危机故事:诺列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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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2月20日,美国南方军司令部派出一万三千人的机械化部队和伞乓,向远在加勒比海的中美洲国家巴拿马发起了突然袭击。一个多小时以后,美军已控制了巴拿马城市中心以及郊外的托里霍斯国际机场等战略要地。

美国总统布什宣布,美军开进巴拿马的目的,首先是保护美国公民的生命安全,其次是帮助巴拿马恢复民主,再其次是维护已拿马运河条约的完整以及对诺列加绳之以法。其实,美军的行动,主要目的是逮捕诺列加。

曼努埃尔·安东尼奥·诺列加是巴拿马国防军总司令。他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物,也是个独裁者。他是在美国人的扶持下上台的,上台六年,他行使铁腕政治,而且自己又嫖娼、贩毒,丑行累累。最终因与扶持他上台的美国政府分庭抗礼而获罪,走上了政治生涯的末路。

60年代,诺列加在秘鲁乔里勒军事学院学习时,就被美国中央情报局招收为情报员。

1960年夏,他因斗殴闹事,被关进拘留所。后来由美国人幕后交涉,才将他放出来。中央情报局将他作为重点对象来培养,让他专修“军官与军事情报”;诺列加最感兴趣的是心理战,他学会了利用新闻媒介来制服对手。后来,在他担任巴拿马国防军司令部军事情报处处长的十三年里,除了控制军事情报、刑事侦察、海关、警察以及移民大权,网罗了一批党羽之外,还向美国国防部和中央情报局,提供古巴方面活动的情报及本国政府情报。1971年,巴拿马政府任命诺列加为巴美两国之间的联络官。而他每年又在美国人那里领取了10万美元左右的“联络费”。

诺列加当权后,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上采取一种互相利用、谁也不得罪谁的方式,对美国人也不例外。他控制着分割南、北美洲的巴拿马运河,只要有好处,对任何人都可以提供方便。一方面,他允许美国在巴拿马运河设立监测中南美洲的情报监听站,允许美国利用运河作为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的训练和补给基地,而且帮助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运送武器;而另一方面,他又协助古巴和尼加拉瓜破坏美国对他们的贸易禁运,卖武器给尼加拉瓜政府及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游击队。甚至还暗中向古巴通报美国的秘密情报。

美国人对诺列加的这些行为了如指掌,在中央情报局关于诺列加的档案中这样写:“此人对巴拿马运河只肯出租,但不出售。”他们对诺列加不满,但又觉得这个人还有用,至少还可以利用,所以一直采取容忍的态度。当美国国内几名参议员指控诺列加向美国贩卖毒品,向古巴销售武器后,国会责成中央情报局调查,但事情后来不了了之。

只是在里根总统上台后,多次向诺列加表示,希望延长在2000年以后美军驻守巴拿马运河的期限。而诺列加则漠然置之,不理不睬。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政府才决定换马。起先是利用巴拿马内部矛盾,推波助澜,施加强大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压力,逼诺列加下台。开始他也曾表示愿意“主动引退”。但随着美国方面的压力不断增强,他反倒强硬起来。在接受美国记者的采访时说:“我不想离开这个国家,我不能放弃我的职责、我的命运。”他强调他到哪里不能听从美国人的安排,他似乎忘记了他的命运向来是由美国人为他安排的。

这一来,他就遭殃了。

当巴拿马国防军正在城里和郊外抗击入侵美军时,身为国防军司令的诺列加却不知去向。直到当晚8点左右,电台广播中传来他不到一分钟的简短讲话:

“这里是曼努埃尔·安东尼奥·诺列加……我谨向国防军及全体人民致敬!我们绝不后退一步,必须抵抗,前进,直到胜利……我们现在正在战壕里。”

事实上,他根本没在战壕里,也没有在国防军司令部指挥战斗,而是躲在一个秘密据点里。

其实在12月19日,当部下告诉他美军正在加紧入侵时,他认为“那一定是虚张声势,美国人的惯用伎俩”。他没有采取任何预防措施。而是拿起电话,找他的朋友闲聊。

当美军悬赏百万美元捉拿诺列加的时候,他带着情妇到处躲避,住到他的亲信或秘书的家里。他不停地换地方,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此时美军上将鲍威尔正在布置挨家挨户搜捕。

12月24日,美军第82空降师的四个士兵得到一个密报:指列加正在他情妇的母亲家里。他们赶紧开车去捉拿。但路上遇到当地居民设置的路障,过不去。他们立即通过无线电,请求支援。当增援的美军赶到,排除了路障,赶到目的地时,诺列加已经乘直升飞机逃走了。

诺列加东躲西藏,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一个比较稳妥安全的地方,作长期打算。23日,他设法与古巴驻巴拿马大使馆取得了联系,要求政治避难。

古巴使馆官员说,他们很愿意他去避难,但使馆已被美军团团包围,他一来就会被抓住的。

同一天,诺列加的好友,奇里基省国防军司令路易斯·德尔锡德中校向美军投降。诺列加已经走投无路了。

12月24日,他打了个电话给梵蒂冈驻巴拿马大使馆,要求政治避难。他对拉沃亚大使说,如果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就到奇里基省山里去打游击,并威胁要进行一场大屠杀。他给大使15分钟的时间考虑。

拉沃亚大使只好立即请示罗马教廷。15分钟到了,教廷尚无答复。大使只好自行作主,同意诺列加进入大使馆避难。

下午3时,诺列加乘坐的小车飞快开进了梵蒂冈大使馆。当时,美国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到这里来,只是在尼加拉瓜和古巴大使馆外面设置了警戒线。

诺列加进入梵蒂冈大使馆后,拉沃亚大使将这件事通知了美军南方司令部。同时希望不要公布此事,但美方并没有按他的要求去做,他们立刻派部队包围了大使馆,并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大使先生劝说诺列加自动走出大使馆,以免影响梵蒂冈与美国的关系。诺列加气得要命,为了表示抗议,他关掉房间里的空调。这样一来,便又闷又热,他像一只掉进陷阱里的野兽,愤怒而绝望。房间里没有电话,也没有报纸。大使命令工作人员不得与诺列加谈话。

美军在大使馆外面架设高音喇叭,不断播放摇滚乐和抨击诺列加的新闻,加剧他的紧张心理。从广播里,他得知他在国外银行的帐户被冻结,他的助手纷纷被捕等等。

拉沃亚大使将诺列加的处境告诉他,劝他向美军投降。并告诉他不可与使馆人员接触。一天三顿饭有专人送来,其他时间房门必须关上。圣诞节之夜,大使给诺列加和他的随员送来干食面,诺列加边吃边说:“厨师的手艺不错,这种干食面很好吃!”

他几乎已经成为囚犯了。

美军的坦克在大使馆外面开来开会;直升飞机在附近频频起落。整个使馆都被临时设置的铁丝网包围着。美军还在周围埋伏了几十名狙击手,装有红外线瞄准器的自动步枪对准所有的窗口,诺列加根本不敢走到窗口去。此刻,美军还打灭了使馆院内所有的路灯,清理了所有能作为屏障的东西。

在此期间,美国政府频频与梵蒂冈官员接触,坚持要求把诺列加送上美国法庭进行审判。梵蒂冈方面则感到有些为难:一方面他们不想违反国际法,但同时也不想得罪美国人。12月27日,梵蒂冈发言人宣布:根据国际法,梵蒂冈教廷驻巴拿马大使馆不会把诺列加交给美国。但在几个小时以后,四辆小车开进大使馆院内,将七名与诺列加一同来避难的巴拿马人送往霍华德美军空军基地,然后,他们被送往美国。

巴拿马政府坚持要梵蒂冈大使馆将诺列加交给他们。总统恩达拉说,使馆应该劝说诺列加离开那里,但不得离开巴拿马。

12月31日,巴拿马总检察长宣布,他们准备以谋杀罪和贩毒罪对诺列加进行起诉。这里说的谋杀罪指的是两个月前有一批军官发动了一场企图推翻诺列加的兵变,结果失败了,领导和参与兵变的10名军官被捕后遭残酷折磨,最后被处死。

诺列加在国内民愤极大。1990年1月3日,成千上万的巴拿马人聚集在梵蒂冈大使馆门前,要求把这个军事独裁者交给他们。听见外面一片愤怒的吼声,诺列加心惊肉跳,他开始考虑是向人民投降,还是向美国人投降。

这时,拉沃亚大使走进房间,对他说:“将军,人民要抓住你,这种神经质的愿望是存在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你的结局将会像墨索里尼那样,是极悲惨和有失体面的,但决定要你自己做。”又说,“我永远不会要求你离开这里,罗马教廷也不会这样做,如果你要走出去,必须是自愿的。我认为,投降是一条出路,对你有利,对曾给你好处的罗马教廷也有利。”

诺列加此时愁眉苦脸:“您认为,我应该向谁投降?”

大使说:“向美国人投降。如果你是正义的,就应该出庭。美国法庭是可以信任的;另外.你也不会受到拷打。”

诺列加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说:“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您说的我完全理解。”

随后,两人就一起去做弥撒。

然而。大使和诺列加都没想到,此时罗马教廷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教廷派了特使飞抵已拿马,要求美军给他们一天时间说服诺列加离开大使馆。随后就向诺列加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必须在1月4日中午之前离开大使馆,否则他们将请巴拿马政府派人来将他带走。

也就在同一天,恩达拉总统撤换了亲诺列加的最高法官;提出研究将诺列加引渡给美国的可能性,他认为现在由巴拿马对诺列加进行公正审判还有困难,希望梵蒂冈大使馆不要将诺列加交给巴拿马。

接到最后通牒后,诺列加已经走投无路了。当他获悉忠于巴拿马新政府的保安部队已准备冲进使馆逮捕他的消息之后,更是魂飞魄散,于是下决心向美军投降。但他向美国人提出三个条件:1.允许他穿军服投降:2.允许他打几个电话;3.暂不公布他投降的消息,直到他离开这里。

美国人答应了,并且还许诺不会根据判处贩毒头目的新联邦法判他死刑。

1月3日下午4时30分左右,梵蒂冈特使通知美国驻巴拿马军事当局,诺列加同意当晚离开使馆。晚上8时50分,在梵蒂冈特使和拉沃亚大使的陪同下,诺列加走出了大使馆。随后,他被守候在使馆门前的美军士兵押上了停在附近的直升飞机。送往霍华德空军基地。在那里,美国缉毒署官员正式将诺列加逮捕。

至此,美军入侵巴拿马的四个目标都已实现,一场国际性危机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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