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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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经典故事

第三部分 6 脸蛋子上肥了二两肉

睡着新床铺,离电灯近,我就感觉自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眼前拥有大片光明。晚间,我很惬意地趴在床上,借着明晃晃的灯光看阿来先生的《尘埃落定》。我感觉自己有时候极似那个傻子,但又比那个傻子缺了份敏锐的透知感。阿布曾说,我如同王小波笔下的流氓,并拿我与李卫公做比较。我知道李卫公青年时在古洛阳城里是个很要不得的流氓。她给我这样的评价,我自然直着脖子和她争论我比李靖好,尽管我不希望我在她心目中有个光辉形象,但也不希望被她看作是流氓。我对流氓这个词特反感——认为流氓就是烧杀奸yin之徒。后来她也承认那些话是说得有些过分,我不应该是流氓,顶多一痞子而已。

我想,不管摊上“流氓”还是“痞子”,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才女笑着对我说:“虽然你那么要不得,我还是很愿意和你为同志。”我对她的这些话有些似懂非懂。既然我那么要不得,她还愿意与我为同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喜欢我,要么她有病。我满脸渴望她能把话挑明,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因为我对她没感觉。才女却转着眼睛不再跟我解释,脸上是很神秘的表情。

我问:“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她说:“不能。”我没有再问。

岁月如流,时光若梭,转眼间我已很悲惨地和才女这狗日的共同上了两个星期自习。每天回到宿舍,索丹看我的眼光里都满含着刻骨仇恨,仿佛我曾用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刺死了他老汉。我对他这冷如冰河的目光很不习惯。这天晚上和才女上完自习,我很慷慨地到超市里购得嘎嘎香瓜子一包。才女看后,立刻欣喜异常:“难得帅哥买瓜子,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不知帅哥在哪里发了笔横财,今天如此不吝啬?”我急忙给她纠正错误:“小丫头,这包瓜子山人自有妙用,你不能吃,你若想吃,明天洒家请你。”小丫头一听,顿时绷紧脸,很不乐意地攻击我:“想不到你这个人如此没心没肺,连包臭瓜子都舍不得请本姑娘吃——你说明天请我,这仅是个虚妄的承诺而已,况且男人的承诺就如同奸臣的话一样不可靠,谁知道你明天还记得起来记不起来。”我自诩哄女孩子的本领不是很差劲,满以为说过这句话,眼前这小女子一定会感恩带德地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我一腔期望地等着,到时可不许耍赖哦。谁知才女不是凡人,预先洞察了鄙人之机谋,说得我好没面子,真想找条臭水沟跳下去淹死。

才女看出我的尴尬,忽然变得很善解人意:“寥大哥,其实呀,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五岁那年一次吃了两斤瓜子,搞得我对臭瓜子不再有新鲜感,以致于现在看到瓜子就想恶心。”说完干呕几声,小脸努得通红,表示所言不虚。

我赶忙拉住这丫,很可怜地恳求她:“好阿布,你可千万要忍着别吐,否则被伟大的清洁工看见,我这个护花使者就得撅着屁股辛勤地搞卫生,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搞卫生。”才女很得意地笑,眨着水融融的眼睛看着我:“如果我要是吐,你真会像你描述的那么悲惨那我为着你的利益考虑,本人就决定忍受一下非人的痛苦不吐。”我对她的口下饶人感激得真想送她一个火辣辣的吻作为诚挚的报答。但我又没这样做,我知道这样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鉴于才女这样出色的表现,我得出一个结论,漂亮女人靠脸蛋迷人,不漂亮女人靠言语迷人。

我提着瓜子很神气地回到宿舍,冲索丹笑:“仲,来,咱们兄弟好久没聚过,今晚就把瓜子言欢,秉烛夜谈,何如?”学究和猴子看见瓜子,都如黄鼠狼看见鸡,齐扑过来。我急忙伸开胳膊,很流畅地一招“横断云峰”将他俩挡住,说:“没你俩的事,你俩现在该干啥干啥去,别净想着揩大哥的油——现在可不是打土豪的年代。”这两个可怜的人被我打击之后,垂头丧气地又去干自己的事。

索老弟很有骨气地坐下来,道:“谈我很愿意和你谈,但你别指望贿赂我,我宁死不受嗟来之食。”我很洒脱地说:“不吃也罢,那咱们就开诚布公,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索丹满脸严肃道:“只要你这鸟人能划出道来,我索某人就一定奉陪到底,绝不做逃兵,也绝不向你这泼皮屈服。”我听着他这伤感情的话,叹口气,很是伤心:“仲,咱们是兄弟,但我看到你对我那种切骨之恨,我就痛不欲生,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我非常想知道,如果我有错我改,没错我加勉,直到你满意为止。”索丹听着我这能使铁石心肠之人流泪的动情之话,泫然欲滴,但最终他还是忍住,很有骨气地说:“睁开你明亮的眼睛看看我索某是何许人也,岂能轻易受你这猪头的蒙骗?你听着点,我早晚要和你决一死战。”他这不明不白的话听得我脖子后面直冒凉气,真想立马将他一脚踏翻以绝后患。这场兄弟情深的谈话闹得不欢而散,我很郁闷,悻悻地将尚未开包的瓜子赏给学究和猴子,吃得这俩家伙每人脸蛋子上肥了二两肉。

索丹对我不明不白的怨恨成为我的心病,害得我每天回到宿舍都他娘的战战兢兢,生怕什么地方再得罪这个闷葫芦。——我并不怕他,只因为他是我兄弟,作老大的我应该让着他点。

第三部分 7 哄女孩子开心很累

半个星期后的下午,我和才女上过自习,手牵着手归来,不幸被索兄弟迎面撞见。他的脸马上变绿,如同垂死的病人。我当时很尴尬,想撤出手,但却被才女抓得紧紧的。我心里直叫苦,暗想糟糕,准他妈糟糕,晚上回到宿舍,仲那小气鬼肯定要把我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其实,这件事我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牵手是由蒙布这小丫头先提出来的。她的理由是我们既然为同志,就应该彼此亲密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生疏,所以她就提出我俩以后一起走的时候要牵着手以增进同志间春天般的感情。我想了想,觉得不和她增进这同志间春天般的感情我就会有麻烦,而且牵手也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举动,不会造成怀孕等不可挽回之恶劣影响,因此我就答应了她。

这时,我蓦然发现索丹这死鬼恨我的理由,联想到上次我削苹果时他的卖弄,心里就这个气呀,恨不得把蒙布掐死再掐活。晚上我把这件事情跟她挑明,没想到小丫头很高明地倒打一耙,说:“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同志关系,没想到你这Lecher竟起了坏心眼,以后我怎么还有脸见人,我以前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胡思乱想吗?”说完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凄惨,吓得我再也不敢跟她提以后不和她牵手的事。

最后,小丫头仰起脸,抽着鼻子告诫我:“我重申一遍,往后你再也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对咱们俩谁都没有好处——我们现在一起上自习完全是因为理想的缘故。”我很郁闷,怪她不替我的处境考虑一下,谁愿意胡思乱想?这不全是为了索丹那破落户!

我说:“看得出来,索丹有些喜欢你。”蒙布忽地转过头,直直地瞪着我:“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无聊,净扯些这样的事情?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也轮不到你来管,你以为你是谁?”我恼火起来:“谁想管你的闲事,我吃饱撑的?”小丫头恨恨道:“既然如此,你说那话什么意思?”我咬着牙:“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索丹会非常痛恨我。”她愤怒起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空虚,没女朋友就不能过吗?请你转告他,让他趁早死心——我对她没兴趣,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她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仿佛我们男生都非常可怜地乞求她的爱,也不拿块镜子照一下,看看自己长得多么东施。我说:“你以为你是女生你就了不起?”她得意起来:“怎么,不可以?你要是看不过眼,尽可以到法院去起诉我。”我看着她满脸不屈服的神情,鄙视她不懂得体贴男孩子,并恶毒地诅咒她将来嫁不出去做一辈子老处女。

晚上,我做好受仲大刑伺候的准备,视死如归地回到宿舍。索丹恶狠狠地看着我,看得我逐渐心虚起来,感觉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引起人神共愤。索同志的脸色慢慢地阴晴不定起来,最后他很沮丧地长叹一声:“伯,你以后可要对阿布姑娘好一点,否则我一刀削了你,绝不顾念兄弟之情。”这厮纯粹吃了豹子胆,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我?别说那小丑妞现在还不是我女朋友,即使是我女朋友,我对她好坏干你屁事?我很郁闷地想,对他的理亏之心消失殆尽,很恼火地看着他:“要你管,凭什么,索老二?”他很无赖地回答:“因为我喜欢她。”听完他这回答,我更加恼火:“可她不一定喜欢你啊,我执迷不悟的兄弟!”索丹恬不知耻地宣称道:“只要我喜欢她就已足够。”此人死不要脸!遇见这样不可理喻之人真操蛋,我悲哀自己不幸之后,怨恨他既然喜欢为什么自己不去追。

和索丹闹过气,我感觉自己夹在他和才女之间很难做人。思前想后,我告诉索丹,自己以后不再搭理蒙布。谁知这厮不识好人心,鼓着眼睛跟我来横的。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的事你少管,她愿意和你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不愿意了我可以去陪她,但你若敢因此而惹她生气,我跟你狗日的没完。”我对他这霸道之话吹胡子瞪眼,很生气地不再为这浑人着想,认为他活该。

学究学了几节哲学,变成圣人,明白环境是外因,很多事情是由内因起决定作用的,因此他庄严地宣布,木大中文系虽然臭不可闻,但只要我努力,我坚信我是不会臭的。他有了这个坚定信念之后,又重新燃起对学业的希望之火,每天废寝忘食地用功,为自己理想中的洋文凭奋斗起来。

猴子依然胸无大志,每天随波逐流。这段日子见打羽毛球的人增多,他也会拿起羽毛球拍很笨拙地挥上几下,明天见系领带的人真不少,他又会花上五块钱买一条做工粗糙的领带很恶心人地系在脖子上像狗一样招摇过市。索丹自从撞见我与才女牵手后,对才女死了心,每天除了上课就躺在宿舍里休养生息。我既不似学究那样用功,又不似猴子那般无主见,更不似索丹那么色迷心窍。除了上课,我每天如同才女养的宠物狗,被她牵去上自习,很烦闷地为自己的恢弘理想而奋斗。

坐在教室里,我看着令人恶心的书心情就一直不舒畅。

才女看一眼我难受的样子,很关切地问:“怎么了寥大哥,身体不舒服?”我道:“像我这般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咋会生病?我只是不想看这面目可憎的书。”才女甚为忧虑:“你如果不看书,那期末考试是肯定要挂科的,挂科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哦。”我英勇无比地说:“小妮子别小看人,凭我无与伦比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挂科呢?”才女翻着眼皮表示不信,评价我曰:“你就有这种坏毛病,胸怀大志却又不肯勤奋努力,知道吗?Dreaming without hard work will never amount to anything?”我对她这句令人扫兴的话报之以怒视。

才女见后,不再理我,低下头又开始看那似乎永远都看不厌的垃圾课本。我自己坐着很无聊,就闲而左顾右盼,忽然觉得才女凝神看书的样子有那么丁点可爱,禁不住心里一动,于是我嬉皮笑脸地打扰她:“阿布呀,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愿意回答我吗?”才女头也不抬地看着书嗯了一声,说:“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歪着嘴笑:“咱俩走得如此近,你这可爱小姑娘就不怕外人说闲话吗?”才女很利索地回答:“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对她的洒脱表示很钦佩,过一会忽然问:“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才女放下书,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过了半分钟,用葱根般的手指点着我宽广的额头,很潇洒地说:“美你个大头鬼吧。”听着她这模棱两可的话,我坐在凳子上很沮丧,祈祷上天不要让她喜欢上我——这时我想起英语狂棂昔,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在我想着棂昔的时候,才女说出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不过嘛,你还是有希望的,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出色,我会考虑你的。”我木着脸,一脸迷茫的神情,对她的“是否”任命不太感兴趣。

过一会,才女似有意似无意地问一句:“我在你的心目中究竟占有多大比重?”我想也没想,顺口答道:“顶多半玫瑰花而已。”才女听完我这混蛋的回答,很是气恼,恶狠狠地道:“我现在正式宣布你是没希望的!”我对她的话不理睬。她见我没反应,生怕我没听清,来个十分高明的倒装句,道:“没有希望的,你是!”我很没希望地坐着,想和棂昔在一起,她会不会这样说我,她也许会中英相融地跟我撒娇,笨蛋,I love you;傻瓜,I hate you.忽然,我很傻地笑,觉得自己太善于幻想。棂昔与我狗屁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无聊得乏味肉麻得要死的话呢?

才女见我莫名其妙地笑,以为她方才的话对我打击过大以致于我有些变傻,于是她很内疚地安慰我:“望哥,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介意,通常聪明的人都会哄女孩子开心,只有笨蛋才会惹女孩子生气。”按照她的话说,在通常情况下,我该是笨蛋。但孰不知聪明人哄女孩子往往是想从女孩子身上有所索取,精神Or肉体。我两者都不需要,当然没有恭维女孩子开心的义务。要知道哄女孩子开心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第三部分 8 可怜而多情的人

看着她的一脸温柔,我很孤独地告诉她说:“我这个人呀,天生智商有限,只会说些女孩子不爱听的蠢话,这辈子恐怕是当不成聪明人。”才女浅笑,很调皮地道:“谁让你说得那么凄惨,我不允许你这样,我也并没有对你提什么过分的额外要求,你干吗这么丧气?只要你以后不再无端地惹我生气,就什么事也没有。”我坐在凳子上感到很失落,不知道她所说的“无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说:“你的性格我有些捉摸不透。”她笑:“若被你捉摸透,你还不把我卖掉?你们男生向来都是很无耻的。”我皱着眉头,提醒她:“你这纯粹是对男生的偏见。”她质疑:“不是吗?我知道的男生好多和女孩子处朋友时都是脚踏两只船,有的甚至三只船。”我道:“那是男生中的败类,你不能因为那些败类而把所有男生都一棒子打死。”她无赖起来:“我就愿意这么想,你能把我怎么着?”我苦笑:“既然你有此念头,那我在你心目中也是无耻的?”她愉快地回答:“不错,你在我心目中是无耻之尤。”她这话听得我很恼火。

这个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黑铁,竟发疯地想要它,好像它里面有一个没有烦恼的美妙世界,可我又非常清楚自己这是一个奢侈得近乎滑稽的愿望,就如同一个又老又丑又穷全身瘫痪行将就木的八十高龄光棍想讨市长二十岁处女千金做老婆一样要不得,可人啊,在时常都会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浮动的世界有些很要不得的想法。才女见我不再说话,又低下头去看书。我坐着很无聊,开始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索丹在床上休养生息两个多星期,又变得生机勃勃。

这天晚间,他躺在床上,很圣人地发表自己这两个星期以来的修养成果说:“小姑娘是祖国的花朵,开一朵我掐一朵。”猴子听后既折服又惊奇,很善意地提醒他:“祖国小姑娘千千万,你每天吃汇仁肾宝也支持不住啊,我好色的兄弟。”这句话噎得索丹直翻白眼。

我对他的吹牛早已司空见惯,因此没有太大感触,只淡淡地祝愿他:“索兄弟,希望你能一路掐好,可千万不要被花刺划伤手指。”学究白天劳累过度,此时已昏昏睡去,自然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

由于昨天晚上我很晚才进入梦乡,因此《中国现代文学》课上我睡得天昏地暗,才女拼命掐我好几次,我都浑然不觉。非常不幸,我的畅酣淋漓之睡被先生发现,他很绅士地走到我跟前将我叫醒,满脸水波不兴地说:“请你这位睡觉大仙起来回答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这位睡觉大仙诚恐诚惶地站起来,于是全系人都看着我这个倒霉鬼。先生道:“鲁迅是上世纪中国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他的《阿Q正传》写得很有味道,请你分析一下阿Q这个不朽的艺术形象。”阿Q的艺术形象,先生曾经在黑板上写过,我也曾照着才女的笔记很辛苦地背过,但是——但是刚才这一觉睡得太过猛烈,以致于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因此我木然地站着,说不出话来。先生得意非凡,感慨起来:“小子,你既然对中国现代文学如此生疏,上课为什么不认真听讲?我还以为你是木大中文系这届招的一个天才,如此看来,不过一蠢材而已。”我对他诋毁鄙人大好形象的话极为不满,与他争辩:“我昨晚上还会,只是现在已忘了而已,你不能这样说我。”先生对我的辩解很反感,斥道:“你现在的形象就活脱脱是阿Q再生。”说完之后,当众宣布由于我在课堂上睡觉造成极坏的影响,把我平时成绩扣掉一分。

下课后,我特郁闷地坐在位子上,猴子狐假虎威地走过来,一抱拳:“Q哥,恭喜你,荣宠加身,皇恩浩荡。”我气得眼前发黑,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书扔了过去。猴子吓得尖叫一声,像一股旋风般冲出教室。晚上自习时,才女说:“你以后上课不要再睡觉,看来先生对你已经是大有意见。”我恨恨道:“谁让他不把课讲得生动点,这能怪我吗?就他那样拿着课本读,看着讲义搬,这大学老师我现在也能当。”才女不无担忧地说:“你如果执意和他对着干,那你期末考试就相当危险。”我叹口气,愤愤说:“妈的,这倒是个问题。”才女接着说:“这还是小事。”这还是小事?我瞪大眼睛问她:“那什么才称得上是大事?”她说:“以你现在的学习态度,你的理想是肯定实现不成的。”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这件事的确是大事。我于是顺着她,道:“那我就好好学习两天。”她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好学习两天?那是远远不够的。”我恼火起来,不知她是不是诚心跟我捣蛋。我道:“两天不够,那就三天吧。”她狮子大张口:“三十天也不够!”我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她道:“你得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只有这样你的理想才有可能实现。”我瞪着她不说话,心想这可是个苦差事。

由于“Q哥”无比特别,这一破绰号在猴子的引导下很快在院里风行开来,两天之内全院皆知洒家大名。我气得简直想跟猴子拼命。

时光之水,潺潺流过,绿色的叶子在秋风之雕刀中逐渐老去,像反腐倡廉中的贪官一样纷纷飘落,严冬在无可变更的自然规律中到来,令人恐惧的冷封杀掉人们外出的愿望,都如耗子一样呆在家里,享受着供暖公司送来的温馨。

这天早晨,我起床后,看到外面的雪飘得如同某些明星的绯闻一样沸沸扬扬。

那雪极细,像面粉。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银子一样的世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得大叫:“天上在下面,天上在下面,亲爱的无产阶级兄弟姐妹们,你们终于可以不劳而获按需分配。”索丹那厮正像猪一样猫在床上狂睡,呼噜扯得电闪雷鸣。他被我这颇具穿透力的大叫大嚷吵醒后,看着窗外飘落的银粉,很是惊奇。由于这家伙在海洲长大,所见只是“大如席”的雪花,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奇景,因此狂喜之下,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粉,口里不停地絮叨:“My God,my God.”激动得浑身乱颤,宛如在玩命地抽风。

我正在观赏这人的丑态,电话响起,是才女打过来的。她甚为兴奋:“Q哥,难得今天下雪,这是我到冰城下的第一场雪,下午没课,我们一起出去打雪仗好吗?这样将来可以给我留下一个很美好的回忆,若干年后再想起,肯定会很甜蜜的。”我听着窗外凛冽寒风的尖叫,想着外面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浑身直犯寒噤,心想只有小丫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才敢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于是我劝她:“省省吧,小姑娘,冰城可不像你们南方那样,出去准把你冻得如一胡萝卜,毫不夸张。”才女听完我这话,气得骂道:“没情调,没品位。”说完咔嚓一声挂断机,力气用得奇大。我在这边直心疼电话这公家物品是不是已被这不知爱护公物的小丫头给摔坏。

我放下话筒,索丹这厮很奇异地从激动中镇静下来,用一副很波澜不惊的口吻问我:“电话是蒙布打过来的吗?”我看着他淡得如水一样的脸色,点点头:“不错。”索丹望着窗外飘飞的雪,没有说话。我叹口气,对他说:“你何必要这样呢?把自己搞得如此不高兴。”他头也没回,依然看着窗外,语气很冷:“我不许你伤害她,只允许你爱她,明白吗?”我准备出口的话顿时说不出来,心里很凄凉地感叹,可怜而多情的人啊!随着这声感叹,我又想到棂昔,心仿佛在被一只贪婪的老鼠嚼食,杂碎而尖利的刺痛带动着全身。我知道自己现在正陷入一个巨大的怪圈里苦苦折腾无能为力。若我因为索丹选择冷落才女,那这位兄弟见心上人不快乐,不和我拼命才怪。可我并不……与她这样不清不白着,不禁我痛苦,而且索丹也惆怅。只有棂昔一人如一只没有忧愁的小鸟,快乐地飞翔在这个怪圈外。这时,我想起黑铁,也许只有黑铁才能告诉我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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