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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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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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欣羊专注地听了半天电话,表情变得很严肃。打完电话丁欣羊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她问车展能不能在前面停下。他立刻靠边儿停了车。
“老牧是我大学同学,多年的朋友了。你不是很反对同性恋吧?”车展摇头之后,她接着说,“他就是。他男朋友大姜的妻子自杀了。今天他老婆家亲戚都来了,老牧担心他们会伤害他,希望我过去看看。”
“明白了。”车展说,“他们都知道了老牧的事?”
丁欣羊点头,车展掉头朝城里开回去。她关了CD,两个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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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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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到大姜家时,那里聚了好多人。房门半开着,他们进门前互相鼓励地对望了一眼。屋子里的气氛中没有悲伤,相反很紧张。一个男人问他们找谁,丁欣羊说找大姜,那男人立刻有反应,好在他的手机响了,他们走了进去。
客厅的窗户敞开着,几个站在各处的男人都在吸烟。大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其他人在以站立表明立场。
“事情肯定没完。”一个站在窗边的男人说,其他人马上附和催促大姜拿出善后意见。大姜一言不发,看上去快要睡着了。丁欣羊走近他,他朝她点点头。丁欣羊指着车展说,一个朋友。大姜点点头,并没有别的反应。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近车展,拍拍他的肩膀问:
“你是谁啊?”他问完又加了一句,“你不会就是那小子吧?看你还没那么娘们儿。”
车展转身,挪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我肯定是个小子,可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小子是谁。”
“你还挺能装,你以为你带个女的打掩护,别人就不知道你他妈的同性恋了?”他的话把其他人的敌意挑了起来。
“小秋,你别乱来。”大姜说。被叫做小秋的小伙子更放肆地走近车展,回头对大姜说了一句话,“你少管我叫小秋,你他妈的是杀人犯,别叫我名儿。”
车展轻拍了一下小秋的肩膀,刚说了一句,嗨,哥们儿,小秋回手一拳打在了车展的脸上。车展的鼻子出血了,他反应了几秒钟,在所有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突然出拳把小秋打倒了。倒地的小秋像一道命令,旁边的三个男人立刻扑上去,把车展扣到了里面。接着是丁欣羊过去拉架,她的举动刺激了另外三个女人,她们也扑过去,拉扯丁欣羊。丁欣羊对她们大喊,你们傻啊,拉他们呀,打死人他们全都进监狱!女人们被丁欣羊提醒了,过去拉扯自己的男人,却被自己的男人扔到了一边。
“你打我干吗?”一个女人委屈地大喊。
“别打了!”大姜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但没人住手。接着是一声枪响,客厅的落地玻璃哗地淌了下来。
“都滚出去。”端着猎枪的大姜命令着。丁欣羊把满脸是血的车展扶到一边,一个男人朝大姜迈了一步,“我借你一个胆儿,你他妈的打我啊。”他的话音刚落,大姜朝他的脚下开了第二枪,地板迸裂了一片。那男人的女人拼命地拉着丈夫往外走。
“大家还是先离开一下,等大姜冷静下来,再商量。大家都是亲戚,有啥不能商量的。”丁欣羊尽量平和地劝在场的人。怒气未消的男人借着丁欣羊的台阶和自己女人的拉扯,陆续离开了。其中一个男人走到门口回头对大姜说,“你小心点,除非你不想活了。”
大姜对他轻蔑地笑笑,好像已经决定不活了。那男人疑惑地看看大姜,还没做出进一步反应时,被自己老婆拉走了。丁欣羊在他身后关上屋门。大姜瘫坐在沙发上,拄着猎枪低头抽泣。车展去洗手间洗自己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了,哥们儿,让你受牵累。”过了一会儿车展回到房间,大姜对他说。
“别这么说,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我找几个哥们儿。”
“不,不,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都是你老婆那边的亲戚吧?”丁欣羊问。大姜点头。车展问他们的目的,大姜没有表情地说,“他们想把我儿子接管过去,当然还有饭店。”
“太过分了。”车展说。
大姜擦擦脸,闪出一个苦笑。“你们回去吧,我没事的。千万别再来了。”
“你要不要去老牧那里呆两天?”丁欣羊建议。大姜摇摇头。车展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大姜,拉着丁欣羊要离开。
“哥们儿,我不是客气,有事你给我打电话。”车展说完和丁欣羊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丁欣羊沉默着。车展没问什么就把车朝丁欣羊家的方向开去,仿佛这是他对她沉默的理解。车停到大门口,车展看着丁欣羊,她想了想说,下来吧。车展熄了火,跟着丁欣羊走进了她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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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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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便坐吧。”丁欣羊指指沙发,车展就势拘谨地坐到沙发上,像第一次拜访老师的小男孩儿。丁欣羊从卫生间里拿回一个小箱子,开始给车展处理伤口。午后微弱的阳光一点点地移向窗口,掠过窗台上玫瑰的花瓣,朝外面撤离。丁欣羊把落地灯打开,也许灯光更适合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境。
“这儿真不错。”车展由衷地说。
“可惜阳光早早就走了。”她给他倒茶。
离婚后的车展一头扎在工作里,关闭了好多感觉。有好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能触动他的只有疲劳。累的感觉让他想睡,此外,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反应。看着丁欣羊家里的陈设散布着女性的气息。就着房间里的宁静,他闻着茶的馨香,生活中被他遗忘忽视的部分变得具体了。仿佛心被轻轻地抚摩,醒过来,提出了要求。
丁欣羊处理完车展的伤口,没有把自己的椅子马上挪回原处。她看着他脸上的划痕和青肿的地方,心疼,心乱。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
“千万别道歉。”他打断她,“我很高兴被打了。”他急忙地说。
“你说什么?”
“啊,”车展知道自己失言了,很无奈。“也许我希望他们打我。”他只好实话实说。丁欣羊看着车展,好像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我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改变对我的态度。”
“我的态度改变了吗?”她问,车展点头说,“改变了,你开始有点在意我了。”
沉默,也许认可了这样的表达。
“这方面我很笨,估计怎么努力也不如你,不如先把底告诉你。”车展憨厚地说,脸上男孩儿般的神情打动了她。
“估计你人不错。”她轻声地说。他深情地点头。
“不那么聪明?”她说。
“在工作方面还可以,比我聪明的都让我开除了。”他的话把丁欣羊逗笑了。在她笑得后仰的时候,车展把手放到了她的脸上,停止了她的笑声。她看着车展受伤的脸,凑近他嘴唇上肿起的紫色,吹了口气。他更凑近她亲吻。她感觉着他温软的厚唇,害怕弄疼他。他索性抱住她的头用力地亲吻,直到她挪动身子坐到他的腿上。
“疼吗?”她温柔得像一只小鸟。
他摇摇头。“愿意跟我相处一段吗?”他抚摩着她的头发。她点头之后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刚才的亲吻还留在她的唇上,一个念头钻了出来:好久没这样亲过男人了。
“我太喜欢你了,欣羊。”他爱抚她。
“你要是上班,你的脸怎么办?”
“明天,后天,我都可以休息。我存了好多假期。你想跟我出去玩几天吗?”他问她。她想,但没有马上答应。对她来说,最真实最保险的美好,正在发生。过了这个时间,一切可能更加美好,也可能是另外的样子。长久以来的独身生活,她储存了丰富的经验,变得对什么都没把握,除了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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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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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冰和白中的日常生活愈加平淡,丁冰因为缺少相反的生活经验,并没有过多的察觉。有一天,白中提议请欣羊和朱大者吃饭,丁冰非常赞同。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如何。
吃饭时白中不停把朱大者拉进他的话题,他的话题都是社会热点焦点。朱大者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关心社会,白中的谈话积极性并没受到任何打击。丁欣羊有时跟姐姐小声说点什么,白中立刻把她们也拉进谈话。
人们价值观念的新发展;年轻人生活方式对社会的冲击;电视剧《大北风》引起的轰动;健康生活方式被质疑的部分;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发疯,等等。
“像我这样的人最容易发疯。”朱大者说。
“根本不是。”白中认真地否认。朱大者问为什么。
“你已经疯了。”白中说完大家都笑了。朱大者说,第一次看见老白幽默。
白中忍不住问丁欣羊,“欣羊,你和大者怎么样了?”
“她和谁?”朱大者好像从没听人叫过他大者,惊诧地问。“跟你啊,别装了。”白中大咧咧地说。
“姐夫,你没喝多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对吧,大者?”丁欣羊模仿着叫大者。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在处朋友。”白中说完,丁冰说,“我也这么想过,你们怎么了?”
朱大者不说话,盯看着欣羊。她想了想说,“我现在有男朋友。”
“是吗?叫什么?干什么的?”白中表现出媒婆一样的热情。
“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叫车展。”
“哪个层次的?”白中问,“经理?”
“好像是副的。”
“太好了,欣羊,恭喜你,来,干一杯。”
朱大者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丁欣羊的脸,包括她举杯把目光迎向他的时候。他微笑却取消了微笑的含义,她无法判定这微笑和祝福嘲讽伤感无所谓哪种感觉关联着,就像从前一样,她再次被朱大者这著名的无动于衷伤害。在帮姐姐刷碗时,丁欣羊发誓忘记冷血的朱大者。可是,她看见丁冰端水果,随手在朱大者肩上轻拍一下,接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目光时,忽然涌起的难过提醒了她:忘记并不容易。她不会误解姐姐和朱大者相互间的理解,让她难过的是,朱大者不肯正视他们之间的感觉。他们一起离开丁冰家,来到清冷的大街上时,丁欣羊问他去哪儿,也许可以搭他一程。
“没听说城里人跟农村人顺路。我回乡下。”
“你好像有点不对头?”丁欣羊甚至高兴从朱大者的话语里又听出了嘲讽。
“我劝你别再多想什么,跟你男朋友好好相处,据说人不错,能打架还能挣钱。”
“哇,你好像变化挺大的。”
“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姐夫一个人能变化吗?”
“你有女朋友了?也许快结婚了吧?”她说。
“这就是你配不上我的原因,说话很难长时间维持在一个水平上。”
丁欣羊不再接话了,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她祈望朱大者能看见她无形中的缴械,希望他能认真对自己说点什么,管它是什么,只要是直接表达他心情的就行。她怀念跟朱大者在一起时的感觉,尽管她这么想的同时,觉得愧对车展。
“好了,欣羊,我先走了,路太远,时间也不早了。”他说着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再联系。”说完上车。车开出去好远了,她耳边还响着关车门的砰砰声。
“对一个单独回家的女人来说,现在还没到危险的时间。”坐在车里的朱大者想。
丁欣羊像孤儿一样站在夜色中,风钻进她的裙子,让她想哭。
“她现在正给那小子打电话,约他上床。”在车里的朱大者又想。
丁欣羊掏出手机,拨了车展的号码。
春天的空气在晚上一切都安静了之后,似乎格外清新。街道两旁的桃花抢先开放了,这恰好是车展过敏的花种。赶往丁欣羊家的路上,他打了几个喷嚏,加快了车速,却仍然开着车窗,好像他愿意付打喷嚏的代价来享受一个浓郁的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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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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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丁欣羊交往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晚约他去家里。人到中年的车展不难想到其中的一种含义,但他的心情并没因此变得异样。也许有事要说,也许需要帮忙,也许……他平静地设想着,有所期待,但这期待本身也是安静的,好像也为失望做了准备。他曾经问过自己,丁欣羊意味着什么,回答是很重要。于是,他安宁的心情更加安宁,在他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各种准备都是对丁欣羊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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