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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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经典故事

爱情句号》第十九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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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展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丁欣羊非常感动。她为他倒茶,递给他垫子让他在沙发上坐得舒服些,当她坐在他对面时,发现他的脸上有几块红肿。
“你的脸还没好?”
“不,不是。”车展轻轻碰碰肿的地方,“跟那天的事没关系,我花粉过敏,过一会儿就好了。”
丁欣羊忽然间对生活充满了感激之情,在她无法承受孤独的时候,他来了,毫不犹豫地来了。
“我都做了什么?”一个可怕而清晰的想法取代了她心中的感激之情。“我在不停地原谅自己的软弱,每当我遇到困难,心理的或是情感的,我几乎从来不是一个人挺过来的。现在也不是例外。”这么想的时候,丁欣羊的目光又落到了车展身上。
“你怎么了?”他看到了她变化了的表情。
“没什么。”她小声说。“你的脸好点吗?”
“没关系,如果你看着不舒服,我就吃点脱敏药。”他说着拿包翻药。
“要是我看着没有不舒服呐?”
“那我就不吃,挺一会儿就过去了。”车展的微笑使得丁欣羊的感动泛滥起来。
“车展,我得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她认真地说。他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人,但知道自己不是坏人。
“你想找人聊聊天儿,是不是?”他问。但她没有勇气告诉他实情:她没想好要干什么就给他打电话了,因为她一个人承受不了朱大者带给她的刺激。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车展的脸上,因为内疚她忘了把目光挪开。他凑近她,亲吻,接着把她拥进怀里,再亲吻。那些在他们各自心中构成障碍的情绪和想法,在亲吻和越来越紧迫的拥抱中消隐了。
我必须告诉先跟他谈谈……这想法强烈冲击着丁欣羊,但她无法停止热烈的身体接触。
这样也许不妥,也许我该先问问她……车展最后的念头被丁欣羊诱人的身体气味熔化了。这之后好久,他一想起这味道,身体就会冲动。他说不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只要一闻到,就会想起那些亲切温暖的事情,无论那些事情离眼前多遥远。
跟异性身体接触带来的感觉,粉碎了丁欣羊的理智。她跟车展边往卧室走边亲吻的时候,脑海里居然闪过朱大者的嘲讽的微笑,仿佛在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瞬间之后,她的身体感觉控制了一切。这感觉那么好,她差不多忘记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感觉。想到这儿她更加用力亲吻,似乎在强调一个决心:我要!
作为异性,车展不是第一个把丁欣羊带上床的男人。当他们飞快地脱完衣服,赤裸地拥在一起时,丁欣羊也不觉得这将是最后一个拥抱她的男人。虽然饥渴点燃了他们,丁欣羊意识中仍然睁着一双眼睛,摄入了每一个细节,让她感到惊奇的是,这暗藏的挑剔并没有影响什么。
做爱时他仿佛是一个抽象的男人。把女人摆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全面地去亲近,必要到脚趾触脚趾。他亲近的方式渐渐地溶解了丁欣羊。她用手去抚摩他的脊背,他一丝不苟地做着最原始的动作。她觉得自己身体被他的力量和规律敞开了。这开启的感觉升上去,像烟雾一样在她周围散开。
“你为什么不吻我?”她问得娇柔。他并不理睬,保留着刚才脸颊的厮磨,固执地重复惟一的动作。在她惊叹他的控制力的时候,周围烟雾般的萦绕开始窒息她,以至于她必须大声告诉他她的感受,才能继续承受眼前的欢愉。
“哦,车展,这感觉太奇妙了,跟男人在一起太好了。”
“是跟我在一起。”他把每个字都说得那么清楚,刺激。
“你把我弄没了。你告诉我,我在哪儿?”
“你别离开我,我喜欢干你。”
“你说什么?”
“干你。”
在丁欣羊情欲蜿蜒的小路上,这个她从没听男人亲口说过的字眼儿,在她眼前敞开了另一条路。她好像又被勾引了一次,恨不得把他掀翻,让自己在他身上狂野一把。但他的力气太大,他不想做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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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十九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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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来说,我太粗野了,是不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感觉。她还没开口,他便猛烈地亲吻她同时更猛烈地重复一直在做的动作,直到她的指甲嵌进他脊背的肌肉里,直到他们一同升入最高处,再跌入最低处……
他们叠在一起,汗水慢慢地松懈着亢奋。她闭着眼睛,上面的身体越来越沉,在这个瞬间里,这沉重把她一直以来飘荡的找不到寄托的情感稳稳地压住了。她流泪了,车展慌了,立刻问她是不是担心避孕的事。丁欣羊摇摇头,看着车展真诚的面孔,她想,假如他现在向我求婚,我会立刻答应。
“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你太好了。”她说完,车展把她拥进怀里,扯过被子盖上。在这温暖的气息中,他很快睡着了。当他轻轻的鼾声从她身后传过来时,折磨又光顾了她。
“就这样跟他相处,不用面对任何事,不行吗?”她得不出肯定的回答,轻轻地转身,之后,车展咕哝了一句话,把她抱好又接着睡了。她看着车展坦然宁静的脸,心里再次充满爱意。
“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当他美好短暂的小睡结束时,她似乎没考虑就说出了这句话。“在我心里还有一个人,认识你之后,他变得像影子一样。我没想到跟你这么快就……怎么说,就这么好了。但我不想骗你,我需要时间整理。”她越说越快,仿佛在担心自己缺少勇气说完。“我跟那个人没什么,但在我心里他是点什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不想马马虎虎地对你。”
“别说了,我都懂了。”车展紧紧地拥抱她,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她内心世界里有多少人,他都会努力站到最前面。“你需要多少时间我都给你,但我不会离开你。”车展看着丁欣羊的眼睛坚定地说。她也看着他,目光中更多的是惊疑。
“因为我爱你。”他说。
能被人爱,真好;能爱别人,更好。爱,如果能简单直接,彼岸便不再是诱惑。
大牛第一次求婚时,近三十岁,方式地点的选择似乎随便,实际上心里认真得不得了。大丫的反应不能说伤害了他,准确说变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硬结。他清楚地看到,这就是他们关系发展的障碍所在。他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好像一开始它就存在;同样他也不知道怎样清除它。有一天,他给大丫留下字条,也许回避之后能找到办法面对。
大丫,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但不是离开你。我要好好想想。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有事也要给我打电话。也许我们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拉开距离,看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字条大丫看了几遍,才相信这是大牛写的而且是他的愿望。好久以来,她一直想这么做,但无法跟大牛达成共识。她受伤的那段时间里,以为该想的都想到了。与大牛复合后她发现,怀着恨和怀着激情一样,什么事都想不清楚。现在,她再次把自己关了起来,读书写专栏想事情。几天过去她发现,自己想的最多的不是跟大牛的关系,而是大牛这个人。
她做饭时想起,大牛从后面搂着她,在她耳边胡说八道;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滚向大牛的那一边;她从外面回来时家的空气不再是暖的了;在人前她想起大牛靠近她时的感觉:一方面她不希望公开场合跟大牛太亲近,另一方面,她喜欢大牛非得这样的固执和自己的不安。她一次也没想到性,过去她曾觉得这是他们相互吸引的主要原因。
一个傍晚,她被一句话提醒了:一个女人的正常心理,比她对其他女人的同情心还要罕见。
“我是不是已经不正常了?”一个不是姑娘不是妻子不是母亲的女人,夹在青春期和更年期之间!她跑到镜子前面,愣怔地看着自己,镜子里的女人其实不是很聪明,其实不是很善良,其实不是很宽容……大丫仔细地读着自己的脸,好像刚刚看到自己的缺陷。脸上的肌肉像下班的人群,笼罩着疲惫,说不定从哪天开始就会突然松下去,就像那些下班的人迟早要退休一样。“我将在没准备好老的时候老去!”她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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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二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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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欣羊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从未怀过孕,听医生说完,她先是一阵惊喜,像偶然完成了一次冒险。回家的路上,她看见了好多孕妇,好像进入了怀孕的季节。那些女人挺着肚子,慢慢地在大街上踱步,表情不那么骄傲的,也很放松。怀孕给了女人一个漫长的心理假期,所有的难过和困难都可以回避。一时间,丁欣羊因为羡慕晕头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堆出笑意。
她想给大丫或者丁冰打电话,这时才发现,怀孕像一个谜语,它还需要一个谜底:要不要成为一个母亲;要不要成为车展的妻子?
在她的想象中,车展肯定希望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同时也能成为一个体贴的丈夫。开始,他会顺从她,时间久了会把他们的关系纳入健康家庭生活的轨道:男主外女主内,日常生活将围绕他工作的节奏,日常话题将围绕报纸的时事栏;他不会做太越轨的事;物质生活至少小康……她想不下去了,因为她看不见心灵交流的可能,所谓精神的空间。她甚至能看见自己日渐发胖的样子,越来越满足,渐渐离开自己曾经喜欢和追求过的层次,变成一个高级家庭妇女……
这些强烈的感觉,她无法对他人解释。她知道大丫也许能理解,但马上会提醒她这样决定错过的机会。朋友或者亲人感情不仅朴素而且简单,就是不希望朋友受苦受难。但她不能无视自己的感受,首先她还不想跟车展要孩子,他们几乎是刚刚认识。她决定做一件“酷碧”的事——一个人去做流产。
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力。躺在那个特殊床上的二十分钟,在她心里某个地方深深刻了一道,仿佛是惩罚的标记。汗水湿透了衣服,身体和衣服不停地在变凉,变得更凉,仿佛在监督她认真感觉那疼痛。她疼得清醒起来,这是三十几年来她从不了解的疼痛。它的特点是无法忍受无法描述,相比之下,被刀割破了,撞得青肿了,头疼了牙疼了,几乎都是充满优点的疼痛,磊落的疼痛。她觉得这疼痛十分符合她的处境和心境,也符合人工流产的含义。到最后这疼痛带给她一种强烈的幻觉:希望更疼些,让惩罚充分到位,然后她才会安宁。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觉得自己该受惩罚。
她一个人打车回家,捂着被子靠在床上,惩罚却在继续。她跟车展说自己应聘的单位突然让他们去厦门参加一个培训班,一周后回来。电话响,她也不敢接,手机响时,她必须撒谎。剧烈疼痛过后的空虚让她倍感孤寂。几次,她想打电话,跟车展坦白,希望他原谅,希望他陪伴。但是,她害怕说出真相,她害怕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不可原谅。她能承受车展离开她的事实,但无法想象眼前的事情变成分开的理由。她事先所有考虑带给她的勇气和决心现在都躲来了,留下她一个人承受。
两天之后,她终于崩溃了,手术前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几天的饭菜,让她恶心,但她还试着吃下去,结果都吐了出来。
她给大丫打电话,大丫说她在外地,然后问她什么事,她在哪儿。她沮丧地说,自己也在外地。
她过高估计了自己的耐力,还有勇气。女人经常在电影或文学的世界里学习坚强学习吃苦,生活中最容易崩溃的正是她们。电影至少是负责任的,有多少电影告诫过观众,电影中的许多情节是不可模仿的?!
此时此刻,夕阳正红,仿佛世界被它接管了。无论田野,街道还是期待的窗口,都变得平和了。平和之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黄昏忽然变得有些铺张,好像可以推迟夜晚的来临。
车展在办公室里给丁欣羊发了短信:“我像傻子一样恋爱了,爱上了你。我好像已经等了你很多年。”
朱大者看见手机上有两个丁欣羊打来的未接电话,有些恼火。他现在不想见她,不想见任何人。但他担心便回了电话。
“你能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我挺不过去了,所以你不用客气,实话实说好。”朱大者坐到丁欣羊面前,她没有任何过渡,都坦白了。他想了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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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二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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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非得我告诉你错没错?我又不是你爸。”她差点气笑了,马上更伤心。现在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朱大者的玩世不恭。
“你自己觉得错了,就错了,没错,就没错。”他往回拉话,缓和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她老实地说。
“我也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他突然说并没有不耐烦,似乎是实话。
“哼,”她说,“我至少知道找你来是错的。”
“哼。”他笑了。
“你走吧。”她说。
他立刻站了起来,心情也如此。他不喜欢眼前的气氛。最后的瞬间里,他还是心软了。他从来都不喜欢丁欣羊的复杂,现在,她因此弄出这样的事更烦人,他重新坐回刚才的椅子里,缩着身子。
“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情愿地说,“你跟车展说开,他要是不在乎,你们就继续处呗。说不定,有一天,你们就结婚了。女人到了你这个岁数,如果勇气也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我不想这么干呐?”
“那就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干,折腾我干吗啊,我住得多远,你不是不知道。”
“我有一天做梦,梦见跟车展在一起时,我跟他说,因为喜欢你,不能跟他如何如何……”
“那有什么,我还梦见你变成妓女了。”他含混地说。
“你说什么?”她听清楚了他的话,只是不能相信。
“没什么,乱说。”
“我要是真跟车展这么说呐?”
“那你们就完了。”他说得像个旁观者。
“那你能认真对待我吗?”她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时,恨死自己。她想到马副经理,恨不得掐死自己。
“我不认真对待不认真对待自己的人。”
“我明白了。”她幽幽地说。
“你这么说的时候,常常是什么都没明白。”他站起来,“你跟我不是完全没有缘分,但眼前很难。我讨厌可怜的女人,女人一可怜就值得怀疑。”
“我真的懂了,谢谢你教育我,也谢谢你来看我。”
朱大者听完她的话,像是听到了命令,说了再见就离开了。他出来,问门口保安,哪个超市现在还开门。被指点后,他去超市买了一些食品,再回到丁欣羊家做好饭,开车回家时已经是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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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句号》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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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回到家里没像往常那样换衣服,背着皮包坐到写字台前,一动不动。屋子渐渐地黑了,直到完全黑透。她突然那么强烈地思念大牛。她幻想着,大牛正朝她赶过来,把她从这黑暗中的呆滞中解救出来,带她去那个充满热情充满活力的情欲世界。  大牛不会来。她拜访他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从没来过。偶然打电话,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大丫问他,是不是不爱她了。他说,他非常爱她。那样的声音魔鬼和天使都相信,因为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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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引用自网络